寒子嫣

(润玉x荼姚)高云 03

一觉睡醒日照三竿,没能及时更新,赶紧补上。剧情基本走完,下章起开始自由放飞

01

02

葡萄半仙锦觅误入璇玑宫,便如一颗清明耀目的星石落入无波古井,惊漾万千潋滟。润玉将她所赠的红线系在腕上,忽然意识到,兴许世间仍存有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,他也可以摆脱孤独,与一人携手终身,彼此取暖。

然后他得知,她是栖梧宫中人,平日里随侍旭凤左右,眉宇间憨态淳淳,然而谈笑举止与旭凤尽是亲昵,分明是浑然无觉的情愫暗生。丹朱忙里忙外的撮合着两人,无奈一个没心眼,一个缺心眼,任丹朱磨破了嘴跑断了腿,也没能顺利的把那根姻缘红绳拧出个死结来,可周遭的人也早已将锦觅与旭凤视作一对欢喜冤家了。

旭凤,又是旭凤。

旭凤出生时,万仙来贺,他却由紫方云宫被挪去了清冷偏僻的璇玑宫。所有人,认识的、不认识的,都告诉他:那是天后嫡子,血统古老高贵,位居正位,尊贵无匹。天后半生惟此一子,难免娇宠,大殿日后与二殿下相处,定要小心应候、多加容让、百般照顾,方才可博天后开怀呀!

后来,所有人,亲近的、不亲近的,又劝告他:锦觅仙子与火神旭凤两情相悦,珠联璧合,又于栖梧宫朝夕相对三百年,情意之深厚,远非他人可以插足其中的。大殿虽与锦觅仙子早有婚约,但她毕竟对你无意。俗话说得好,君子有成人之美。与其空结怨偶,又使兄弟离心,不如退让一步,成全他们二人吧。

润玉想,我凭什么,就不能为自己争一回呢?

对了,虽然过得寥落,可他毕竟还拥有赐予他血脉的母亲的爱。手捧着自锦觅处索得的伤药,润玉赶往洞庭水府的途中,心下一直不停的勾勒着妻贤母慈的未来,像是一个怀揣着不肯轻易示人的美丽玩具的稚子,满怀尽是飞扬而轻盈的欢悦——直到那一幕迫入眼底。

八百里洞庭湖波澹荡,天云沉沉远山渺渺,金衣高鬟的天后荼姚立于湖畔青草之上,长袂临风翻卷,像是一团误堕尘寰的烈烈霞光。而另一侧,洞庭君簌离红衣幽沉,口吐朱红趴伏在地,虚弱得一缕随波无依的水草,分明已受了重伤。

蒙昧时所背弃而今恋恋不舍的过去,童稚时所渴盼而今早已心灰意冷的未来,就这般以一种决绝的方式于面前毫无通融余地的对峙着,宛如一个轮回。

身体先于意识冲出,将生身之人护在身后,润玉一步步的跪向荼姚,白衣拖曳了无数尘泥:“母神,她毕竟是孩儿生母,请您看在父帝和孩儿的面子上,放她一条生路!母神,我求你了,我求你了!”

“润玉,你也要与本座作对?”声嘶力竭的恳求,换来的不过是荼姚微低了头颅所施与的一个眼神,失望、恼怒诸般情绪一闪而过,终止于决绝与轻蔑。他甚至来不及分辨,在双深黑而灼亮如光的眼底,有没有一霎时掠过哪怕一丝的痛心。

“今日你若选她,就不要再叫我母神。”她说。

明明已低至尘埃泥涂,却仍旧无处容身、无路可走、无处可逃。世间最深切的孤独,大概便是如此。那日发生的事,事后回想,润玉已记不清个中的细节,只记得簌离的血滴在他的衣间、手上,红得令世间最瑰丽的霞色黯淡,金羽纷落,火与水的碰撞轰鸣出无法言喻的巨啸,那是洞庭八百里水府悲痛的嘶鸣。

被禁闭璇玑宫中,他像婴儿一样抱膝而坐,身体冷得厉害,奇怪的是,心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。

红尘劫归,有眼人皆看得出,锦觅与旭凤之间的气氛,变了。旭凤自生来便拥有一切,父帝母神的娇宠,叔父的偏爱,臣民众生的仰望。而他如今还剩什么?一只魇兽,一座璇玑宫,无边夜色与寂冷霜河?苦苦索求,才不过留下了一个锦觅,他便不依不挠的也要争抢过去,又叫他情何以堪!

他又凭什么,不能将一切夺过来呢?

心爱的女人,夺过来。

父帝的倚重,夺过来。

政权兵权,夺过来。

民望人心,夺过来。

……

“母神你有所不知,半年前,旭凤在我与锦觅的大婚之日兵变失败,被一刀刺入精元所在,当场灰飞烟灭了。”

“旭凤灰飞烟灭,父帝痛心不已,于是自毁元神,也跟着灰飞烟灭了。”

“母神若是一意求死,就从这里跳下去。”润玉不紧不慢的说。

彼时他已登基紫宸,身着天帝尊服,高高在上,看着褪尽一切丽饰艳妆的荼姚失声痛哭。再未高绾的墨发披落双肩,因为他的拖曳而显得有些乱了,有几缕发丝便被泪水粘在颊侧,双臂受缚,也没法去拂开。如此落魄的形容,在过往风华端严的天后身上绝不可能出现的。

很神奇地,润玉心下并没有意想之中大仇得雪的快意。望着她憔悴凌乱的模样,他蓦然幽幽的忆起,幼时那只名唤“鲤儿”的笠泽小妖被自天而降的神女抱起时,曾惊艳而渴盼的想要摸一摸她那于暗夜长风中亦乌色流光的长发,可终是胆怯,便未曾伸手。

润玉拂袖而去。

他终于让最高傲的凤凰折翼,让她失去翱翔九州的能力,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让她困于至高之处的枯枝之上而举步维艰……却并未感受到半点快乐。

喜乐一词,不知何时起,已与他无缘。

数月后,上元仙子邝露回报:“废天后荼姚,跃下了临渊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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