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子嫣

(润玉x荼姚)高云 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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荼姚又梦见了那个梦。

梦里望不清的桃花灼灼,由眼前一路延伸至不可知的天尽头,尽是韶华,尽是烂漫,尽是锦绣。她一袭明光金衣,穿梭于迷眼花光之间,轻快得宛如一只绒羽鲜洁的云雀,飞赴向最明媚的春光。

然后,廉晁从高高的树枝下跳了下来,劈手摘下她鬟上簪戴的寰谛凤翎,半是调侃半是认真:“送我吧?”

她凝望着那双素来轻佻倜傥的眼倏然涌出的万千柔情,全然说不出别的字眼。她撇过脸去,佯装生气,好以倨傲封存住刹那跃动不休的芳心,可板起面孔的姿态不过坚持了一弹指的功夫,上扬的唇角便出卖了她的心情。

“好。”她说。

无数次地,梦境至此即戛然而止。而她也依旧无数次的恋恋惊醒,不同的是醒来之后,身侧起先是酣眠的太微,之后是端端正正睡着的小润玉,旭凤出生后便唤作了从不老实睡觉整夜在梦中练习拳脚的旭凤,旭凤封号火神迁居栖梧宫后,便只剩下了她一身孑然,梦魂初醒之时守着满帐华美,夜色孤寒。

而梦境深处的那双温柔含笑的眼,也渐渐模糊了本来的情状。

是以,当廉晁的身影于珠影中浮现时,她居然怔怔的端详半晌,方才将他认出。

我想要的世上最绚丽之色,不过是至高无上的权位,你却为这句戏言修炼了不知多少载的玄穹之光。太微许我并肩站于至高之处,不过是天魔大战之前,为稳定后方势力的空头许诺,我却为这句戏言送出了寰谛凤翎,披肝沥胆稳固后位不知多少载。

傻子,都是傻子……

 

“废天后荼姚,跃下了临渊台。”上元仙子邝露回报。

良久无声的缄默,只有笔锋微顿,在洁白的纸上茵开了刺眼的墨晕。

“在废天后自尽之前,水神仙上见过她。”邝露又说。

“觅儿,废天后跃下临渊台自尽,花神的大仇得报,你……可有开心吗?”润玉问。

锦觅神色恍惚:“何时?”

“觅儿看过她之后的当晚。”润玉注视着她,不放过她眼底每一丝变幻的神情。说不清是酸楚还是失望,在那双泉水般通澈的眼底,他并没有寻到几分纯然的欣喜,“觅儿不开心么?”

“上神廉晁,也就是你的伯父,他给了我玄穹之光做炼制九转金丹的药引后便身死道陨。作为回报,我满足了他的遗愿,把一颗珠子交到废天后手里。”锦觅笑得勉强,“她那样刻薄自私之人,居然选择了自尽……”

“那颗珠子,有何特异之处?”润玉的心微不可查的顿了顿。

锦觅的神色有些躲闪:“也没什么特异之处,不过是汇集了世间所有的绚丽之色。廉晁上神只说那是他与废天后的一个约定,废天后拿到珠子后面无表情,只说他傻,把她随口说的一句话当了真。”

润玉恍然。

将她随口一句话当了真的,又何止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大伯父?当年笠泽水畔初见,她的那句“只要你听话,跟我走,我会待你好的”大约亦不过是随口一说,当时的小精灵鲤儿却傻傻的当了真。

世事真是玄妙。被由云端打落囚笼时,荼姚未自尽;知晓了丈夫与爱子的死讯时,荼姚虽曾有死志,可被润玉阻止后,也再未寻死;可她却在拿到那颗廉晁单方面认定的约定之珠后,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润玉有些冷了。他想握住锦觅的手,她却正好抬手避开了他的亲近,擦拭着面上不知何时零落的泪痕,目光怔怔,凝望着遥远的一隅。

那是栖梧宫的方向。

 

润玉曾以为,锦觅于他,是清廖如夜的一生之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温度,可她重伤垂死、痛苦万状之际,依偎进的依然是旭凤的怀中。并非得而复失横刀夺爱,而是由始至终是局外人的……是他自己。他所以为的争夺掠取,亦不过是旭凤的从未争抢。

意冷心灰之际,他想让一切归位,荣光辉耀的二殿下该步上天帝宝座,而清冷孤寒的大殿下也合该继续退回那片暗夜之中。死去的快乐,是他跃上笠泽湖岸那日,便该领受的结局,只是来得太迟——或许更迟,因为旭凤说:“这天帝之位,是你想当就当,想不当就不当的吗?”

此话说得颇双标。那个被魔界众首领迎上魔尊宝座,还没过几年就把位子甩手扔给义妹鎏英的人又是谁?可凤凰的性子由来如此,锋芒华艳,风标特立。别人也总喜欢将世间一切美好之物捧给他,他死傲娇、不肯要、不领情,在你诉说心中诸般玄妙通明感悟之时,还满脸无聊昏昏欲睡的鸟样在一旁剥花生吃,你也只能一笑了之。

谁叫惯出这般娇纵恣意性子的人不多也不少,内中一个好巧不巧便是他自己呢?

旭凤说:“哥。”

一字落,往事如云悠悠过,尘归尘,土归土。

润玉腾云而去。

看在好歹叫了“哥”的份上,做兄长的便不计较你适才的不给面子,至于燎原君的转世已被找到,派人接引他重修仙道的提案已经搁上了自家御案的案头这件事……还是下回再告诉他吧。

(ps,下章荼姚再现,哦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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